蔡仁照少将谈“现代防空的正能量”【2】

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教授蔡仁照少将做客强国论坛

信息网络是产生防空正能量的一条重要渠道

　　[主持人]:其实我们知道一般空袭是主动的，但是防空是被动的，在当下信息化条件下，防空能不能从被动转到主动的位置上来呢？

　　【蔡仁照】：这是非常值得我们研究的一个问题。科索沃战争，南斯拉夫军队处于弱势。为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南联盟民众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集团进行顽强斗争，采取了一些积极主动的措施。例如：针对北约高技术武器装备的弱点，采取灵活的战术技术措施，积极创新战法，力求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例如，南联盟的空军曾经以单机迎战北约空军的大机群攻击；防空雷达采用接力战术，远程警戒雷达发现敌机以后，迅速关机，待北约的飞机飞临低空导弹射程内时，导弹制导雷达突然开机，发射导弹后迅速转移等等类似这些办法，都是有一定的效果。

　　再如，南斯拉夫地形复杂，天候多变，战争中，南军官兵利用地形地物，制作简易器材，隐真示假；军队不断变更部署，使北约的侦察卫星难以识别活动中的目标，难以判明哪些是真目标，哪些是假目标。北约第一阶段的空袭效果，受不良气候的严重影响，空袭飞机有20%架次不得不携弹返航。我们知道，飞机执行战斗任务、轰炸任务，挂上炸弹以后，一般要到目标上空把炸弹丢出去，如果携带炸弹回来，再降落，那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是，由于找不到目标，那也不得不采取这种措施。

　　另外还要说的是，信息社会，网络的普及为防空提供正能量。科索沃战争中，南联盟的信息人才利用因特网频繁地向北约的信息中心、指挥系统、通信渠道发起反击，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大批贝尔格莱德黑客对北约的网站进行频繁侵袭。例如，空袭第七天，一群称为“网上战士”的人通过网络向北约宣战，号召大家加入到这场网上战争中。根据当时透露的消息，俄罗斯黑客每天向北约的网络通道发送上万个电子邮件，还把一些逻辑炸弹放在北约的服务器中，干扰北约的网址正常工作。这些网迷的行动也收到一定的效果。

　　南斯拉夫的广播电视系统遭到多次轰炸后，新闻广播受到严重影响，人们一时难以了解战争的真实情况，也难以了解空袭的真实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南斯拉夫十多名电脑爱好者，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子里建立了一个网站，通过这个网站，及时向外界传递南联盟遭到空袭后的各种情况。最初，他们通过这个网站只是提供一些简单的咨询服务，但是很快他们发展到预报北约空袭，何时何地遭到了北约的空袭，何时何地空袭以后带来了什么样的损失，哪些地区的电力供应已经中断等情况，他们还向外界及时揭露北约猛烈的空袭犯下的罪行，传递世界各种媒体有关战争的最新报道、统计数字等等。

　　科索沃战争表明，一些志愿者通过因特网成功地干扰了北约部分网络，美国五角大楼计算机系统一度陷入不能正常工作的状态。俄罗斯黑客把美国空军F—117A隐形战斗轰炸机的信息详细公布在一个网址上，仅此一举，就使美国损失数十亿美元。

　　由此可见，网络成为军事斗争的一个全新领域，微博发送，网络传播，利用大众传媒播放空袭信息，都将对现代防空产生广泛影响。网络防空大有用武之地。信息网络是产生防空正能量的一条重要渠道。

　　[主持人]:所以说听您刚才前面的讲解，我们意识到在信息时代的防空非常值得我们关注，也非常重要。您如何看待在未来生活中防空所起到的作用，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蔡仁照】：这个变化应该说是很大的，首先是空袭兵器发生重大变化。早期防空，以枪炮为主，先用探照灯寻找空中目标，再用高炮瞄准目标进行射击。20世纪50年代，以炮为主，弹炮结合。三七高炮只能打击3500米以内的目标，五七高炮的射程也只有5500米。对目标侦察，以肉眼为主，这就只能打击临空的敌机，敌机飞到几千米之内，你的火力才能够上它，才能火力打击。信息化条件下，隐形飞机，导弹打击，远距离攻击等都表明，空袭兵器获取信息的途径更多，更及时，空袭的打击威力越来越大，这对现代防空提出了严峻挑战。

　　一是防空观念亟待转变。现在空袭手段发生革命性变化，空袭武器，飞机可以在几十公里以外发现导弹，高炮部队根本看不到它飞机在哪里，导弹可能就打过来了。现在空袭武器发展很快，但是防空观念是不是有了革命性的变化呢？是不是还停留在原来那种看见目标才能打击的观念呢？进防空洞是不是空袭警报响起以后的第一意念呢？现代防空，主动打击难以演练。一旦遭到大规模空袭，会有什么结果？军人的格言：常备不懈。和平与发展的大势，真正做到常备不懈，难呀！平时就要强化防控观念：防空设施不占用，防空信息不泄露，防空责任不忘记，等等。

　　二是高度重视无人机对防空的严峻挑战。现代无人机，已经从靶机、主要进行空中侦察，逐步发展到能够携带导弹实施对地攻击。以往的的无人机主要是靶机或者主要是空中侦察，新型无人机体型小，性能好，飞行灵活，不易发现，造价和运行成本低都较低，这是战斗机等军用飞机所不具备的。现代空袭，无人机将发挥前所未有的作用。现代防空面临着新的严峻挑战。我觉得，对无人机的认识越深刻，现代防空就越主动。

　　当前美军装备的无人机主要有三类。比较大型无人机主要有RQ—4，称为“全球鹰”。中型无人机主要有MQ—9“死神”。小型无人机主要有“捕食者”。这些无人机尚不具备隐形功能，临近对方防空领域时，容易被对方击落。美军最先进的无人机是RQ—170 “哨兵”侦察机。洛克菲德·马丁公司研制的这种类型的无人机，表面涂有美军新开发的一种特殊材料，隐形材料，这种材料很先进，这种材料曾经用于B—2战略轰炸机，有了这种材料，飞机就可以躲过空军雷达的探测。“哨兵”侦察机这种高海拔隐形无人机是美军抵近侦察的重要工具，美军把它当作一种“秘密武器”，专供中央情报局使用。

　　2009年，“哨兵”无人机首先出现在阿富汗战场上，就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例如，2011年5月1日，美军击毙拉登的行动，“哨兵”无人机就发挥了重要作用。当前，美军把“哨兵”无人机作为监视中东和中亚地区的重要侦察工具。但是信息化战争当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2011年12月4日，伊朗公开宣称，美国一架RQ—170“哨兵”无人机被伊朗击落。这个消息一公布，美国感到震惊，国际社会都感到很惊讶。此前，美军确实有一架飞机失踪了，美军采取多种措施搜寻这架无人机。当他们得知这架无人机确实落在伊朗的时候，军方是十分着急的，用美国官员的话说，这架无人机失事以后，美军为了防止伊朗获取无人机上的敏感技术、先进技术，当时制定了数个方案，包括派遣特种部队的尖兵潜入伊朗，悄悄地把这架飞机拖回来，如果拖不回来，就要特种兵把架飞机炸毁，或者采用空袭的方法也要把这架飞机炸毁。这些方案尽管很细致，但是都有很大风险，美国和伊朗关系十分敏感，美国当时担心，任何找回或者摧毁无人机的行动都可能被高度警惕的伊朗发现，最后美军不得不放弃了降落在伊朗的无人机的行动。

　　伊朗为什么能够击落美国最先进的无人机？据悉，伊朗一名工程师破译了“哨兵”无人机的控制密码，遥控这架无人机机在伊朗降落，并不是被防空导弹击落的。伊朗向世界展示这架无人机的图片，也是一架完好的“哨兵”无人机。伊朗还公开说，要破译这架无人机的技术，要复制这种类型的无人机。

　　这一事件告诉我们：先进武器也有脆弱的一面。信息化战争不仅是军人之间的较量，发挥防空正能量，军民融合的领域十分广阔。针对这类事件，美军专家认为，无人机被对方击落，被对方俘虏，这样的事件可能越来越多。怎么办呢？对策就是多出动，无人机多出动，这就对现代防空提出了一种严峻的挑战。

　　[主持人]:但是也有报道说，美国的无人机可以进入太空。

　　【蔡仁照】：对。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三个挑战。空天一体将引发空袭革命，也要考虑对防空带来的深刻影响。空天飞机的飞行演示加快了太空军事化。现代防空必须全面转型。

　　2010年4月下旬，美国空军的一架X-37B空天飞机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个空军基地由火箭运载升空，绕地球飞行，历时7个月，顺利降落。这种飞机可以搭载多种武器，可以把太空的卫星“打包”带回，能够以5倍的音速巡航飞行，2小时以内可以飞抵全球任何地区。

　　2011年3月5日，美国第二架X-37B飞机发射升空，送入预定轨道。

　　2012年5月15日，美国的X-47B空天飞机完成了第一阶段23个架次的试飞。航空史上首次由无人机完成自主接地复飞。

　　2013年5月14日，也就是一个礼拜前，X-47B飞机首次从航母上成功地弹射起飞，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美国无人机的活动范围将进一步扩大，即使没有陆上的基地，航母舰载无人机也可以在全世界部署。

　　X-37B、X-47B空天飞机可以按预设的程序自动起飞，不像普通无人机那样，需要人员远程操控，只是在十分必要时才有人员加入。这类无人机的研制成功，展现出美国军用航天技术的重大发展。空天飞机对未来战争的影响，还是一个未知数。现代防空如何应对，需要从多方面进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