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金:中西方非政府组织的外交参与都有政府的支持

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赵可金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

　　编者按：7月29日16时，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赵可金，农业工程师、应用经济学博士亨利·胡耶·多尔弗耶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中欧论坛”栏目，以“全球化时代的非政府外交”为题与网友在线交流。

【访谈预告】 【图文直播】

　　即便在西方国家，非政府组织的外交参与也有政府背后的支持

　　[网友不关注]:在很多西方国家看来，中国有不少非政府组织，就是行业协会，工会等组织，都被政府化了，这些组织因为被政府化了，所以他们就没有了声音。您认为他们的评价客观吗？您如何看待和理解这番评价？又如何评价我国的非政府外交？

　　【赵可金】:我觉得这个评价是不客观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在讲外交的时候，就必然会有政府参与，或者说外交本身就是代表国家的一种行为。从17世纪开始，自从外交产生之后，外交就作为政府的一项职能，非政府组织实际上是没有外交权的，非政府组织在外交中所有的行为和角色都必须受到政府的许可，或者说至少要遵守国家的法律。所以，即便是在西方国家，他们非政府组织的外交参与也都是背后有政府支持，只不过这种支持的方式有些是直接的支持，有些是间接的支持。所以，不能说有了政府或者说我们国家非政府组织有了政府的主导就好象淹没了非政府组织的声音，而是说中国政府和非政府组织合作的方式是有中国特殊的法律和制度的约束。所以，你不能说我们中国的非政府组织就完全是政府的声音，实际上也不符合事实，中国非政府组织在参与外交的时候，也并不完全执行政府的政策，也有很多执行非政府组织自身的一些政策。比如说“保钓”组织，他们在中国外交当中应该是非常有影响。他们有些是和中国政府的政策是一致的，但是有些也有它自己的一些议程和自己的方向。中国的非政府组织和政府的关系可能有的是比较紧密，可能有的也是比较不那么紧密。 【更多】

　　谈判工作要先在舆论中取得成功，才能在政府间进行谈判

　　[网友空降农民]:非政府组织在利用网络方面有更大的灵活性，使得其被有些人称为“新公共外交”的事物崛起。您认为非政府组织在利用网络上都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亨利·胡耶·多尔弗耶】:因特网从很多方面改变了谈判者的习惯。首先，非政府组织的观众十分显著地扩大了，而且有呈国际化的趋势，但是，这样并不妨碍非政府服务组织进行一系列的就某个论题联合起来，或在国家的平台上组织活动，以便他们的立场、他们的建议不仅仅局限于某一个非政府组织，因为每一个非政府组织有可能规模小，但是，十分具有代表力。我们可以使用因特网，主要是当这些立场被法国或者加拿大的平台所采纳时，或者是我们可以通过协调欧洲各国的国家平台来组织工作，这种协调工作称为协和。这种立场已经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因特网也可以让我们的观点和立场为所有国家所熟知。因特网也改变了政府外交，因为政府外交总是宣告所有政府的所采取的立场，以前所有的谈判工作都是极其秘密的形式进行的，但是，今天所有的人们都知晓政府在做什么。非政府组织也在紧密地跟踪谈判的进展，媒体更是创造出了一种新的透明度。政府外交官努力地和所有的非政府组织人员互动，和媒体互动。换言之，谈判工作是对所有对谈判有影响力的人员敞开大门的。因特网改变了外交行为。诺贝尔和平奖1995年就授予了一个非政府组织，并声称舆论就是世界的新超级霸主。一位外交官曾经对我说，谈判工作首先要在舆论当中取得成功，随后才能在政府间进行谈判。  【更多】

　　非政府组织为外交提供专业支持，为政府提供社会的视角

　　[网友静水流深幸福人]:法国前非政府组织协调联合会会长最近新出版了一本书——《非政府外交：非政府组织能否改变世界？》，依您看来，非政府组织能否改变世界呢？您如何看待非政府组织在非政府外交中所起到的作用？

　　【赵可金】:NGO能不能改变世界呢？其实这个问题在上面已经作回答了，它改变了世界的交往方式。当然，它没有完全改变世界本身，但是它改变了世界的交往方式，使世界的交往开始跨越了国界，呈现为不同网络之间的互动。换言之，我个人认为，在今天这个时代，或者在未来这个时代，一个人如果没有网络就不能生存，我所说的网络不止是互联网，过去讲一个好汉三个帮，今天无论你做什么工作，你必须有一个社群或者网络支撑，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一群人在帮你，我们可以通过QQ，通过MSN，通过Skype各种各样可能的渠道，然后来获得大家对你工作的支持。从这种方式来讲，它的确能改变世界的一些形态。 关于NGO在非政府组织外交所取得的作用，我认为现在大家对这个问题可能有些误解，好象NGO就是要给政府找麻烦的。我不这么认为，NGO在外交当中发挥的作用至少有两个方面的作用：第一，它可以提供一种外交的专业支持，第二，非政府组织还能够给政府提供一个社会的视角，让政府部门或者让外交部门要接地气，要懂民情。 【更多】

　　非政府组织需要法律约束的同时还需有监督

　　[网友呆头小鹅]:外国的非政府组织，往往是国家和大企业资助的，他们的言行既代表了国家也代表了资助的利益集团。那么我国非政府组织是否也有受到国外非政府组织的邀请和资助的呢？一旦这些组织产生了对我国利益损害的时候，此时我们该怎么做？

　　【赵可金】:当然，所有的非政府组织又叫非盈利性组织，它都是要获得一些政府或者企业的支持。因为非政府组织不能去盈利，盈利就不是非政府组织了。所以，获得企业的支持，是非政府组织的生存之道。我们国家的非政府组织也应该获得企业的支持，这种企业的支持不仅是本国的企业，也包括外国的企业。不要对企业的支持谈洋色变，不要对企业的支持妖魔化。企业要把钱拿出来，它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代表了企业的一种哲学，企业有两种哲学要获得，一种是赚钱的哲学，一种是花钱的哲学。企业花钱，捐赠给非政府，它完全符合法律，它是法律所支持的。问题的关键在于什么呢？问题的关键在于当非政府组织获得了企业的赞助以后，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花一分钱都要公开，都要让社会知道你这个钱花来干什么了。而且在国外，虽然是企业赞助了，但是企业也不能够对捐出去以后的捐助的钱干涉太多，因为有法律的约束。大家担心可能非政府组织会受到商业的影响，是因为我们现在法律还没有健全。法律健全了，一旦钱捐出去了就不是你的了，就是法人的权益了。当然，这些组织如果对中国的国家安全、经济发展，对国家利益造成损害的话，要严格按照法律来执行。就是你不能用政治手段，你要用法律手段。如果法律不健全，你就制定法律。非政府组织到中国来了，你要遵守我的法律，我法律不让你干的，你就不能干。你不能说我就不让你进来，这也不行，你就得让他进来，因为你是开放的国家，但是进来的时候，你要提供非常健全的法律的约束，换句话说，你给他游戏规则，他怎么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必须要有法律的约束，同时还有监督。如果违反法律，我们就进入司法程序就行了，这个很简单。所有国家都是这样做的。 【更多】

　　非政府组织应成立国家联盟、地区联盟和国际联盟

　　[网友依水淼]:有专家将国际非政府组织的重要性表达成它是全球治理的基础，您是否认可此观点？为什么说国际非政府组织是全球治理的基础？它在全球危机治理中又具备怎样的优势？

　　【亨利·胡耶·多尔弗耶】:关于管理的概念，非常的不明确。我们可以认为，管理是一群力量的集合，这群力量来管理人类团体，管理一个城市或一个国家，或者管理整个世界。当然，存在着政府力量（政府，但也有其他的力量也在参与其中，比如，大型企业，大城市，工会，以及大型的非政府组织）。让任何一种力量或者任何一种参与者在这种不清楚的界线当中随意发挥作用，是非常危险的，我们会看到有一些黑手党产生，这些不法分子占领世界或开采所有的资源。我们更倾向于来打造一个法制世界，一个在法律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世界，而这个法律是由所有人民选举的议员经过会议选出的，这些议员都受到任命。所以，这就需要来明确一个框架，要求不同的力量和参与者能够明确地知道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在哪，为什么他们要参与到管理当中。这就意味着非政府组织要成立国家联盟、地区联盟（比如欧盟、拉丁美洲联盟、非洲联盟）和国际联盟。我们成立了一个国家平台论坛，在这个论坛中，聚集了82个国家平台。这个组织被称为FIP，FIP目前为止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组织，但它能够合理、合法地代表82个国家、协会运动，被联合国所承认，比如，联合国就将其承认为国际合作伙伴。它可以在国际组织当中代表这82个国家的82种协会。中国并没有这样一个国家平台，能够参与到该论坛当中，总的说来，中国的非政府组织在国际协会世界当中并没有足够的份量，我认为对于世界而言，这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对中国更是如此，因为中国从此就失去了一部分影响力，这部分影响力往往是通过非政府组织在世界范畴表现出来的。 【更多】

　　无规矩不成方圆，中国应抓紧制订对外交往条例

　　[网友骑驴大仙]:中山大学亚太研究院国际关系学系副教授黄云静表示，“我国开展非政府组织的公共外交有其可能性，非政府组织可作为公共外交的工具和载体，可以充分发挥文化外交的作用。”中国非政府外交现在进程如何？能否给大家举几个典型的例子？

　　【赵可金】:中国的非政府外交，我刚才讲了，刚刚起步。过去我们长期靠两个组织，一个是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一个是中国人民外交协会。中国人民外交协会主要负责和外国的前政要，和一些商界名流、媒体精英以及社会贤能进行交往，应该说对中国的外交还是发挥了一些积极的作用。但是，现在我觉得有一个问题，我们非政府组织外交，还是依赖于政府，靠政府去推动。在非政府这一块，在参与外交方面，还存在着经验不足、能力滞后、体制机制改革滞后的问题。所谓经验不足，我们很多非政府组织，虽然参与外交的积极性很高，但是他缺乏参与外交的经验，如何才能更好地参与外交，这方面他们没有经验。能力上，怎样才能把好事做好，在能力上也不足。当然，特别是国家在允许或者鼓励社会各界参与外交这方面，还缺乏一些规范和制度，这可能是非常急的一个事，就是在今后一段时间，应该尽快地抓紧制订中国对外交往条例，或者外事管理条例。就是普通老百姓要想参与外交事务，我应该遵守哪些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没有规矩，你乱参与也不行。所以，我觉得这个可能是今后这一段时间非常紧迫的一个任务。 【更多】

　　非政府外交更强调社会为主，而民间外交更强调以政府为主

　　[网友孙亚非]:嘉宾好！民间外交与非政府外交是什么关系？二者各发挥哪些效力？

　　【赵可金】:民间外交和非政府外交二者是一个彼此重叠，说法不同而已。民间外交我们讲 PeopleTO People，非政府外交只是一个西方的说法，或者我们讲的民间就是非政府。提法不一样，实质上差不多，只不过强调民间外交，更强调官方的推动。强调非政府外交，更强调民间的自主性，非政府组织自身的一些诉求或者意愿。从其发生的效率来讲，我们传统讲的中国民间外交，更重要是服务于国家的外交大局，来吸纳社会各界的积极性，以此来更好地为国家外交服务。但是，非政府NGO的外交，我们中国还没有这个提法，主要是西方的提法。从西方的国家来看，他们强调非政府外交更重要是依托非政府组织来配合官方外交，或者说政府在非政府外交这块，它更看重的是靠非政府组织的自主性来间接地配合外交，或者他们并没有主动地去对非政府组织施加太多的影响。当然，不说没有影响，还是有影响。 其次，强调究竟以政府为主还是以社会为主？NGO的外交，我觉得更多的强调社会为主，而民间外交更强调以政府为主。我个人理解是这样一个差别。 【更多】

　　新闻报道

　　赵可金:中国非政府组织有越来越多的机会参与外事

　　赵可金：非政府组织能有效整合国内外的官方与非官方层面

　　赵可金：非政府组织在外交当中至少发挥了两方面作用